讓-呂克·戈達爾

(相關資料圖)

1930/12/3-2022/9/13

三天前，法國電影新浪潮的旗手，讓-呂克·戈達爾去世，享年91歲。

當天消息一出，就登上了新浪微博熱搜。一位只拍攝藝術電影的外國電影導演罕見地沖上熱搜，足以體現戈達爾的影響力。

戈達爾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是在兩年前，他通過IG向全世界直播。全程法語，留言區起碼有12種語言的用戶出現，其中當然不乏我們中文世界的粉絲。

一個剛“網聊”完的老熟人，這樣就走了，多少讓人感嘆人生無常。

不過，大家也不用太難過，戈達爾不是因為病痛忽然離世，而是通過安樂死的方式，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
決定自己的死法，戈達爾真正做到了對生命的絕對主宰。

不少電影人得知此消息后，都紛紛在自己社交賬號發表追思，包括王小帥、李少紅、賈樟柯、文牧野等等。

其中最特別的是王家衛的微博，他如此寫道：“天行而神會，游藝而道存。感謝高達，永遠的戰士?！?/p>

面對這么一位作品繁多、深刻和晦澀的導演，恐怕要一本書的體量才能介紹得完，多少讓新影迷望而生畏。

在此，我們邀請到了知名影評人藤井謙 Roman，他給我們寫了一篇小文，讓大家深入淺出地認識和回顧這位享譽世界的電影大師。

戈達爾之色

情迷電影

戈達爾走了，91歲。

即便預知死亡將近，但對于他自我選擇的離開，還是充滿了意外。

很奇妙，我第一次看戈達爾的電影是《 芳名卡門（Prénom Carmen）》，那一年我26歲。 彼時我只是一個剛入門的影迷，我甚至沒認出里面女主角那個怪異的伯父，就是戈達爾本人。

《芳名卡門》劇照

不過《芳名卡門（Prénom Carmen）》帶給我的視聽震撼，卻是很深刻的。戈達爾導筒下悍匪鴛鴦的恩愛糾纏，將愛情中的依賴感與攻擊性，癡纏又疏離地展現出來。

碎片式鏡頭語言的拼接，在古典音樂與狂放愛情間，變成了奇妙的組合。洶涌的海浪與翻滾的情感關系，粘膩撕扯的糾纏交疊在一起。

《芳名卡門》劇照

在新浪潮的視覺色譜當中，有著兩種奇妙的極致。一面是黑白世界的復古，一面是色彩斑斕的狂放。

在兩種極致中，戈達爾像是掌握了電影密碼的頑童，用不同的色彩情緒來釋放自己對于時代與欲望，不同層面的解讀。他電影中對于色彩的豐富表達，也成為我于戈達爾電影解讀的一個重要元素?；蛟S也是在這截然不同的顏色情緒之中，讓我看到一代大師對于不同元素自由嫻熟的操控。

《狂人皮埃羅》劇照

看過一張戈達爾在拍攝長片處女作《精疲力盡（à bout de souffle）》時的現場工作照，男女主角在前面走，他和攝影師跟在后面，推著一輛藏著攝影機的手推車。

《精疲力盡》劇照

這就是我們熟悉的《精疲力盡（à bout de souffle）》男女主角街頭漫步場景的誕生情境。在黑白色調之間，戈達爾讓他們的愛情游走于優雅與危險之中，把愛的沖動帶入一種無序的關系里面，化為鏡頭延伸到觀眾情緒中，對于無常生活的戲劇表達。

雖然無色的觀感缺少了奪目的情緒，但卻將人物悲情的關系，以及生活碎片中的優雅，組合成了一篇蔓延都市氣質，痞氣十足的犯罪愛情小說。

《精疲力盡》劇照

而《男性，女性（Masculin féminin）》之中的黑白影像書寫，像是兩種性別的對視與問答。用愛情的方式來串聯，將感情、政治與生命探討的話題，不加其他烘托地沉靜展示。對立的與融合的，在兩性情感的追問之中，升華生命與時代的深度探討，像是游走在理性之間的自我審視一般的深刻。

《男性，女性》劇照

你可以解讀出戈達爾在某些電影作品的情境里，對于顏色賦予的極強的隱喻氣息，特別是那種政治傾向的狂熱表達。但我更喜歡他電影之中，色彩對于不同愛情關系的渲染。

他的故事都離不開愛，愛情也是凝結在生命與信仰之間的奇妙支柱。愛欲正濃的火熱，愛情消逝的冰冷，都在斑斕色彩中得到了極致的釋放。

《狂人皮埃羅（Pierrot le fou）》近似于祭祀的愛情信仰，在色彩間閃現狂妄之外的不同情緒，男主角藍色的臉龐與女主角火紅的衣裙，對于愛與自由的自我追索，也讓純潔與殘酷的對比深刻至極。

《狂人皮埃羅》劇照

而在《蔑視（Le mépris）》中斑斕的色彩運用，將愛情之中的懷疑背叛，用誘惑性十足的色調，把兩性關系襯托得充滿情欲暗涌。

《蔑視》劇照

藍色大海邊的別墅，紅色跑車上的金發美人.....在一個空間里匯集的疏離愛情，讓不對等的感情關系都變得戲劇張力十足。藍白紅主色調除了渲染不同人物的不同情緒，也是法國國旗的奇妙映襯。

“如果一個人，在夢中穿過了極樂之地，保留下一朵花作為他經過的證據。醒來時，發現這朵花在他手里......能說些什么呢？我就是那個人”。在《電影史[Histoire(s) du cinéma]》最后一段的結束，戈達爾是這樣說的。

夢是無色的，但在他的這段鏡頭之中，閃現在他黑白照片中的那朵玫瑰，是鵝黃色的。

作者簡介：藤井謙Roman，獨立電影記者、主持人、影評人。

關鍵詞： 呂克戈達爾